第九讲

    这世界究竟有没有运气?

    无论有,还是没有

    但人们是相信有的

    在很多时候,人们习惯于抛硬币

    或者抓阄来解决问题

    这个运气的成分,就是邵雍先生所讲的天

    人不是因为全部准备妥当了,就一定能成就

    人只能做人能做的一部分

    天做天应该做的一部分

    昨天我们也讲了,邵雍先生这个论点,未必就比后世的纯理学答案差

    毕竟后世的纯理学,而临万事具备,是否一定可得的问题

    答案是不完美的

    尽管这样

    邵雍先生也有更深的想法

    他想掌控天机

    把天的事情也知道

    显然,这容易走向迷信或者自信

    实际上,梅花易数究竟是不是他的著作,都还存疑

    只能说,其基本理论,确实是建立在邵雍先生的理论之上

    那么,邵雍先生对命运究竟是如何看待的呢

    我们来看今天的内容

    昨天说到,樵夫问了渔夫一个有意思的问题

    好人不一定有好报,坏人不一定有坏报

    那是什么道理呢

    我们看原文的回答

    渔者曰:“有幸与不幸也。幸不幸,命也;当不当,分也。一命一分,人其逃乎?”

    曰:“何谓分?何谓命?”

    渔夫回答道:这应该一分为二的去看待。人有幸运与不幸运,这幸运与不幸运,这是命的事情。

    但应该与不应该,这却是人分内的事情

    这一命一分,人是很难逃脱的。

    那什么叫应该,什么叫命运呢

    曰:“小人之遇福,非分也,有命也;当祸,分也,非命也。君子之遇祸,非分也,有命也;当福,分也,非命也。”

    渔夫回答说:小人做坏事,而遇到福,这不是他应该的。而是有这个命。小人做坏事,而遇到祸,这是他应该的,而不是命。相反,君子遇到祸,这不是他应该的,但遇到福,却是他应该的,而不是命。

    这就比如一个人犯了罪,没有被人发现,这是命

    但被人发现而判刑,这却是他应该的

    一个人努力工作,爱护家庭,从而工作与家庭越来越好,这是他应该的,不是命

    一个人努力工作,爱护家庭,但工作还是不如意,家庭还是困难,这是他的命

    而不是他应该的

    人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

    人要考虑的,也就是自己应该做的做好了没有?

    至于最后的结果,并不重要

    这样一段论述,其实没有指出这问题本身的问题

    这问题本身就具有价值观的输出

    是已经肯定了人间的好与坏

    基于这个人间的好坏判断来判断好坏的因

    这显然是有问题的

    比如一个人去钓鱼

    常人的思维就是要钓到鱼

    这是人间的物化观点

    但实际上

    这钓鱼的人,出发点完全只有自己知道

    如果他没吃的了,是想钓到鱼吃一顿

    但也有可能,他只是为了开心一下

    而并不是为了获得鱼

    还有可能只是打发一下自己的时间

    其所求的各不相同

    显然不能预设了价值观来问问题

    毕竟后二种情况,确实完全在自己的掌握中

    无论是寻个开心,还是打发自己的时间找个事做

    都是自己能够做到的

    得没得鱼,都属于自己的心态

    只有唯物的知见论者,才以所见为所得

    实际上,古今中外,也只有理学家才回答这问题

    其他的佛家,道家,神学等等,都不会回答这样的问题

    完全没有必要与知见论者论个高低

    不是去与傻子秀智商

    不是去与知见自是者秀境界

    渔夫说到这段话

    就是为了引导向利害这一根本论点

    人间只有利害关系

    在利害关系的程度上,形成了各种关系

    比如父子关系

    什么叫父子关系?

    父亲对孩子的利足够多而孩子对父亲的害尽可能少的关系

    什么叫夫妻关系?

    丈夫对妻子和妻子对丈夫的利害是均等相互的关系

    所以,利害关系是一切关系的根本

    通过利与害的比例不同

    而形成了各种不同的关系

    渔者谓樵者曰:“人之所谓亲,莫如父子也;人之所谓疏,莫如路人也。利害在心,则父子过路人远矣。父子之道,天性也。利害犹或夺之,况非天性者乎?夫利害之移人,如是之深也,可不慎乎?路人之相逢则过之,固无相害之心焉,无利害在前故也。有利害在前,则路人与父子,又奚择焉?路人之能相交以义,又何况父子之亲乎!夫义者,让之本也;利者,争之端也。 让则有仁,争则有害,仁与害,何相去之远也!尧、舜亦人也。桀、纣亦人也,人与人同而仁与害异尔,仁因义而起,害因利而生。利不以义,则臣弑其君者有焉,子弑其父者有焉。岂若路人之相逢,一目而交袂于中逵者哉!”

    渔夫对樵夫说道:人世间所谓的亲,最亲的莫过于父子了,人世间所谓关系的远,最远的莫过于萍水相逢的路人了。

    但实际上,利害在心中的时候,父子的关系可以比路人还远,路人过了也就过去了,但父子之间因为利害的争夺,甚至相杀。

    反目为仇

    父子之道,这算是天性了,利害尚可以将之夺去,而何况那些不是天性的朋友,夫妻等等关系呢。利害对人的改变,是非常深的

    当利害蒙在心上,以为父母损害了自己的利益

    人可以无明到从此不理父母,死不相见

    还给自己帖上各种好的标签,是因为这样,因为那样

    这理由如此的苍白无力,但迷途中的人,却深信给自己找的这些理由。

    这能不慎重对待吗?

    路人相逢就过去,这是同有利害在当前的原因,如果有利害在其中,则路人与父子,又应该如何选择呢?

    人所有面临的选择,只所以如此艰难

    其本质就是因为关系到利害

    如果与利害无关,选择就轻松了

    比如劝别人结婚

    很容易

    又不是自己结婚

    管别人结个什么对象呗,无关于我的利害

    但到自己结婚的时候,就因为关于自己的利害

    而挑三拣四

    这其实并不是挑的对象

    而是挑的利害

    世人不知道这个道理

    把利害功利的心藏在心中,而假以爱情选择之名

    即想享受别人的好处,又不想让自己失去即得的利

    得失权衡之间

    就老成孤独了

    仔细想想,这路人都可以以义相交,这还是陌生人啊,都能问之以礼,相交以笑,那为什么生养自己的父母,反而不能很好的相处呢?

    这都是利害之心让自己变得无情无义

    不过是一个嗔恨的魔鬼游荡在人间

    还以为自己混得象个人样而已

    义,就是礼让之本。而利,就是争论的源头。礼让就有了仁爱之心,争利则已经走在自杀的路上。仁爱与争夺,这虽然只是一念之间,但整个人生的变化,却相差天地之远。

    当初的舜,纣,曹操,关公等等无数的前人们,其实他们都是人,但会发现他们之间,由于仁与害的差异,而形成了完全不同的人生。仁因为有心中有义而兴起,害因为心中贪利而生长。如果利害关系,不用自己内心的修为道德的义去约束,则臣子杀君子,孩子杀父亲等等事情时有发生。

    这还不如路人萍水相逢,只看了一眼,就在这大路上,感觉与对方投缘的关系了。

    樵者谓渔者曰:“吾尝负薪矣,举百斤而无伤吾之身,加十斤则遂伤吾之身。敢问何故?”

    樵夫听了这话,确实认识到利害是人世间的根本关系,而制止利害关系,只能靠自己修为的提高,时时把义字放在心中,才能使自己真正的理顺关系

    但又产生了一个疑惑

    如果只是我一味的忠义

    不断的礼让

    对方贪婪成性,不断的损害我怎么办啊

    我让对方吃了?

    让对方煮汤喝了?

    如何与不义的人交往呢

    所以,他委婉的提出另一个问题

    我吧,一个打柴的人,天天要背柴回家,背一百斤呢,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是如果让我再加个十斤

    背个110斤,我突然发现自己站都困难了,更别说走了

    这是什么原因呢?

    难道我应该背着这110斤的柴,压死自己算了?

    当然,后面这句话,也没问出口

    人世间有道有法

    道与法的用处是不一样的

    我们稍作区别一下

    一个人开车,怎么开车不危险,这是道

    比如不要开到悬崖和危险的地方去

    讨论如何不到这些危险的地方,这是道的范畴

    而事到头来,就不自由了

    比如车子已经到了悬崖边上

    应该怎么办?

    这其实是法的问题

    道是让你不到这地方去,你没有道,却走到了悬崖边上

    这时候只能看法了

    能过就过

    不能过死了也正常

    人如何不背110斤

    这是道

    不是背了110斤再想有什么法让自己轻松点

    当然,邵雍是理学家

    不是道学家

    他不能象我这样来区分道和法来回答事到临头时的迷惑

    我们看渔夫是如何回答的

    渔者曰:“樵则吾不知之矣。以吾之事观之,则易地皆然。吾尝钓而得大鱼,与吾交战。欲弃之,则不能舍,欲取之,则未能胜。终日而后获,几有没溺之患矣。非直有身伤之患耶?鱼与薪则异也,其贪而为伤则一也。百斤,力分之内者也,十斤,力分之外者也。力分之外,虽一毫犹且为害,而况十斤乎!吾之贪鱼亦何以异子之贪薪乎!”

    渔夫回答说:樵夫啊,你打柴的事情,我是不知道的。但我知道我钓鱼的事情,这天下的事情,理是相通的,虽然工作不同,但理肯定相通。我说给你听听,你仔细想想。

    我曾经啊钓到了一个很大的鱼,我与鱼争夺得很激烈,鱼想逃跑,我都快被拉掉到河里了,我也想钓起这鱼,鱼也被我折磨得快不行了。此时的我吧,想放弃吧,又舍不得这么大的鱼。想拉起来他吧,又感觉自己没力气了。这样经过一天的争夺,最后总算把鱼给弄上岸了。但自己也差点淹死了好几回。

    难道真的有一个身体伤害的忧患在这儿吗?应该不是这样,我的大鱼与你背的柴,虽然不同,但贪心造成的伤害,却是相同的。

    一百斤,这是你力气的本分。这多余的十斤,这是力气本分之外的。

    超过自己力气本分的,哪怕只有一毫,也有很大的危害

    何况这还是加了十斤呢。

    我对大鱼的贪执与你对柴的贪执完全一样啊

    什么意思呢

    樵夫不说明白

    渔夫也不说明白

    樵夫想知道的是人际关系,如果我一味的退让,对方一味的吃定我怎么办?

    渔夫想告诉的是:这是你对关系的执著,你完全做好自己的义了,余下的关系就交给对方了

    只要你不贪恋关系的远近

    不是完全可以象路人一样不受伤害吗

    问题是,你足没有足够完成自己的义?

    是不是自己心中完全没有利害关系了?

    樵者叹曰:“吾而今而后,知量力而动者,智矣哉!”

    樵夫感叹到:我从此以后,终于知道这世间一切事情,都要量力而行了。

    原来量力而行,不贪不婪,就是人生的智慧啊。

    樵者谓渔者曰:“子可谓知易之道矣。吾也问:易有太极,太极何物也?”

    樵夫把人世间的事情想通了,放下了利害,突然发现自己内心宁静,竟然可以看进书啊

    这在以前起早贪黑的日子里面,从没有过的事情

    所以就特别想学习一下文化

    于是,问渔夫道:

    你算是把易理完全弄明白了,我这儿还有一个问题,书上说,易有太极,这个太极是什么东西呢,你能拿来让我看看吗?

    曰:“无为之本也。”

    渔夫回答说:这个没法拿来让你看,但他就是无为的根本。由于有了这个根本,才产生了一切有为法。

    假定这世界上一切事物是存在的,这存在的地方,就是太极了。

    假定这世界上一切事物是不存在的,这不存在的真相,就是太极了。

    总之,就是理能推到的最远的起点

    因为超越了理的始点,所以,没法拿出来让你看。

    曰:“太极生两仪,两仪天地之谓乎?”

    樵夫又问道:

    这太极没法拿出来让我看,那太极生两仪,这两仪是不是就是我能看到的天和地呢?

    如果不是天和地的话,你能不能把二仪拿出来让我看看呢?

    曰:“两仪,天地之祖也,非止为天地而已也。太极分而为二,先得一为一,后得一为二。一二谓两仪。”

    渔夫回答说:

    这两仪吧,还真不是天地,但他是产生天地的源头,而不仅仅是天地。

    说到太极一分为二吧

    世人不理解

    总以为是切饼一样,一刀下去,一个饼变成了两半

    这纯属人的瞎想嘛

    太极生二仪,就和人生娃一样

    先生了一个

    然后又生了一个

    这先后次第,才是真正的二仪嘛。

    不然,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天数奇,地数偶,奇偶之变就完全没法演绎了。

    樵夫道:我靠,你这解释牛逼。

    然后问道

    曰:“两仪生四象,四象何物也?”

    那两仪是先后,也看不到,这两仪生的四象,又是些什么东西呢

    这总能看到了吧?

    好了,今天的内容就到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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